《無間道》老搭檔梁朝偉、劉德華再度合作 莊文強：《金手指》的金色是有陰影的

《金手指》香港首映當天，片方邀請了不少財經(jīng)界人士來觀影。導演莊文強說，那天的影廳里坐著多位財經(jīng)界的大佬和香港最厲害的操盤手，“放眼望去，眼前坐著幾千億。還好他們對電影挺滿意，覺得我沒有亂說。”

《金手指》取材自20世紀80年代轟動一時的一樁奇案。片中，梁朝偉飾演的程一言在短短數(shù)年間從一文不名的落魄商人翻身成為超級富豪，而后公司突然破產(chǎn)，股市崩盤，留下滿地狼藉和疑團。案件發(fā)生時，莊文強只是十幾歲的少年，半懂不懂地看著身邊的鄰居一夜暴富，又突然一無所有。接受羊城晚報記者專訪時，莊文強說，拍《金手指》的動力來自一個縈繞在他心中數(shù)十年的問題：類似的事情為什么一直發(fā)生？

“想還原狂歡中蘊藏危機的感覺。”

莊文強是1968年出生的，他的少年時期正是香港經(jīng)濟起飛的時候。“那時候的香港人很容易‘發(fā)達’。小時候我住在一個比較普通的社區(qū)，但幾乎每年都會有一個鄰居暴富。我的父母20世紀70年代第一次買房，好像花了8萬港元；到了20世紀80年代換房，房子已經(jīng)升值到50萬港元了。入行后聽前輩說以前的好日子，一年要加兩次工資，如果工資的增幅少于一倍就要換工作。”

莊文強以“狂歡”一詞形容當時的香港。在《金手指》中，這種時代氛圍被外化成金碧輝煌的美學表達，給觀眾帶來極大的視覺沖擊。片中，程一言斥巨資收購整棟金山大廈，由此“一戰(zhàn)封神”。金山大廈的原型——位于香港金鐘的美國銀行中心（香港）只是一棟普通的白色高樓，影片將其處理成一棟擁有金色玻璃幕墻的摩天大樓，成為程一言乃至那個時代整個香港的欲望象征。其他布景和服飾也非常講究，梁朝偉、蔡卓妍、白只、陳家樂等人都以做工精細的精致套裝亮相，一副意氣風發(fā)的派頭。莊文強說：“經(jīng)濟好的時候，做衣服的人都比較大膽，因為總有負擔得起的人來買這些夸張的衣服。”

《金手指》在調(diào)色上也下了不少功夫，用色調(diào)講故事。莊文強說：“白天的場景調(diào)色是偏紅的，我們想做出一種樂觀、欣欣向榮的感覺。”影片的主色調(diào)——金色則有很多種，“除了閃閃發(fā)光的金色，我們還大量使用玫瑰金、啞光的金色等。這些金色沒那么搶眼，有點陰影，制造一種狂歡之中蘊藏危機的感覺。”

盡管《金手指》已經(jīng)足夠“浮夸”，但莊文強說，那個時代比影片更夸張。“有一件事是我在技術(shù)上沒能做到的。當時的香港是一個充滿霓虹燈的地方，夜晚亮到讓人不敢相信。很可惜，這次在影片中沒能還原那種繽紛的色彩。”

“在香港，‘搵食’是一件大事。”

莊文強坦言，他從小就對《金手指》的原型案件很有興趣，隨著年紀漸長，他發(fā)現(xiàn)類似的事件不斷重演，這更勾起了他的好奇。“這幾十年來，香港已經(jīng)發(fā)生過不知道多少次股災(zāi)，每次都差不多，總是有很多人中招。為什么人們會前赴后繼地中圈套？成了電影編劇后，我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故事適合做成電影，便開始創(chuàng)作劇本。”

莊文強在創(chuàng)作劇本前都會進行細致的調(diào)研，《金手指》也不例外。他透露，在《金手指》確定了投資者和主演后，開始有人介紹與案件相關(guān)的人給他認識。“別以為我認識到什么核心人物，我認識的不過是當年的年輕人。”即便如此，這些當事人的講述仍讓莊文強受到不少震撼，也讓程一言這個人物逐漸豐滿起來。其中一名當事人當年負責調(diào)查角色原型的辦公室，看看有沒有涉及金錢來往的信件。突然有一天，警察和廉政公署工作人員發(fā)現(xiàn)辦公室的天花板穿了一個大洞，保險柜里的東西全都不見了。“這件事給了我四個字：神通廣大，讓我抓住了程一言這個人物的特質(zhì)。”在莊文強看來，程一言是那個瘋狂年代的縮影。程一言被廉政公署調(diào)查主任劉啟源拘捕時說了一句“賺錢而已，不用坐牢吧”，道出香港這座商業(yè)城市的真相。莊文強說：“在香港，‘揾食’（掙錢）是一件很大的事。但程一言們沒有想過，他們所謂的商業(yè)手法傷害了很多人。”

“梁朝偉和劉德華的演技還在進步。”

《金手指》不同于近年來大行其道的港片，沒有警匪追逐，節(jié)奏上也無意給觀眾帶來爽感。莊文強坦言，要將金融題材化靜為動并不容易：“警匪片有槍、有拳腳，但商業(yè)犯罪大部分都是通過財技，是一種比較復雜而且沒有動感的內(nèi)容。我在創(chuàng)作劇本的時候，一方面要把復雜的場景寫得簡單明了，兼具戲劇性；另一方面又要把靜態(tài)的場景變得有動感，這樣才能夠拍成電影。過程挺痛苦的，我改了很多稿，不斷打磨。第一稿的時候，通常兩三場戲才能講完一件事，到了第四稿終于可以一場戲搞定。途中還要經(jīng)常找財經(jīng)界的朋友幫忙檢查，以防寫錯。”他對自己這次的表現(xiàn)比較滿意：“《金手指》是一個多人物的故事，很考驗編劇的水平。能織就這樣一個人物關(guān)系網(wǎng)，我對自己的表現(xiàn)還挺滿意的，感覺自己進步了。”

去年是《無間道》上映21周年，《金手指》促成了莊文強、梁朝偉和劉德華的再度合作，自然讓影迷津津樂道。莊文強透露，劇本并非為梁朝偉和劉德華量身定做，此次時隔許久再合作，他感嘆兩人的演技到了一個新的境界：“我一直以為演技是有天花板的，沒想到他們到60歲都還有進步空間。拍《無間道》時，他們總是拿著劇本去想象；這次拍《金手指》，他們可以很理性地分析劇情，明確知道自己要在哪些地方做什么，也很懂得互相合作。我不禁想，如果他們之后再遇到好的角色，不知道又會進步到什么地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