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智與天中：是禪也是緣

□晚報記者   王慧玲

得知禪畫大師李智藝術生涯六十五周年回顧《禪緣·人生》出版發(fā)行，欲贈予汝南南海禪寺存閱，記者欣然前往鄭州。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，記者的思緒也隨著車輪飛轉，時光倒流至1997年。

那是南海禪寺創(chuàng)始人、著名大法師明乘66歲大壽時，在南海禪寺舉辦的由省著名書畫家參加的書畫筆會活動。就是在這次活動中，記者第一次見到了長相酷似達摩的禪畫大師李智。

李智（左）與記者在他的畫室合影。

人物小檔案

李智，號十方齋主，法名永智，國家一級美術師，1937年生于河南新鄭。先后出任鄭州畫院（美術館）副院長、中國少林禪畫研究院副院長，中國美術家協(xié)會會員、嵩山少林寺首任禪畫大師、日本禪畫學院客座教授、河南省高級藝術職稱評審委員、省第八、九屆人大代表。出版有《少林達摩禪畫集》、《李智少林禪畫集》、《經(jīng)折禪畫》等，其中日本版《李智達摩畫法·實技教本》是日本禪畫學院第一本由中國人編繪的教科書。

禪

1997年3月，全省30多位著名書畫家在南海禪寺齊聚一堂，參加“南海禪寺書畫院成立暨明乘法師66歲大壽”舉辦的書畫活動。記者有幸參加了這次盛會。活動大廳四周懸掛著書畫家們裝裱好的作品，大廳中央擺放著幾十張桌子，書畫家們在現(xiàn)場揮毫潑墨，場面甚是熱烈壯觀。

對書畫一竅不通的記者，被展出的10多幅禪畫深深吸引了：《達摩面壁圖》、《達摩巢肩圖》、《一葦渡江圖》、《石巖達摩圖》……記者久久佇立在李智的禪畫前，那一幅幅眼睛深邃，身軀與山水、巖石融為一體的達摩形象，令人耳目一新，過目難忘。那就是李智以達摩為主題的系列禪畫。眼前，一位中等身材、皮膚白凈、唐裝布履，充滿藝術氣質的老人正在潛心靜氣地畫畫，他就是李智。記者靜立一側，不敢打擾。

老人畫完畫非常親切地對記者說：“達摩是中國禪宗的始祖。他曾是印度的一位高僧，為了弘揚佛教禪宗教義，于南朝梁武帝時期來到中國，提倡普度眾生、抑惡揚善，曾在少林寺面壁九年。周恩來總理在東渡日本求學時寫過一首《大江歌罷掉頭東》的詩，其中‘面壁十年圖破壁，難酬蹈海亦英雄’就是借達摩面壁的故事表達志向的。”

達摩堅韌不拔、禪武雙修的精神，歷來受人推崇。達摩在我國歷史上留下許多傳說，如：“一葦渡江”、“只影歸西”、“達摩影石”等。李智將這些傳說，通過自己的感悟傾注筆端，變成一個個感人的達摩形象。記者通過采訪不僅增強了繪畫知識，還增強了對禪畫的理解，同時，對李智筆下的達摩圖畫更加喜愛。

因為喜愛，記者斗膽向李智提出想求一幅《達摩面壁圖》。礙于行規(guī)，李智沒有答應。不料活動結束時，主辦方破例給參會記者送一幅書畫作品留念，記者得到的正是一幅李智畫的《達摩面壁圖》。記者欣喜若狂。親朋好友聞之，紛紛到家參觀，又意外發(fā)現(xiàn)，在充滿禪意的潺潺流水中竟然嵌著記者的名字……眾人大呼：這真是太有禪意了！

這一“重大”發(fā)現(xiàn)，讓記者與李智結下了不解的禪緣。在隨后的日子里，李智多次受南海禪寺天中禪畫愛好者的邀請，來天中參加書畫活動。每每來天中參加活動，李智必定與記者聯(lián)系。

緣

近日，記者來到鄭州人民公園對面金水橋附近李智的家。80歲的老人，依然精神矍鑠，聲音洪亮，熱情滿懷。遺憾的是，近來他的腿腳出了毛病，行動困難。他書房的墻上掛滿了他創(chuàng)作的書畫。談及在天中參加書畫筆會的往事，李智記憶猶新，感慨頗多。

他多次來往于天中，在此又結識了不少朋友。在朋友的陪同下，他游覽了天中不少景點：銅山、嵖岈山、薄山水庫、宿鴨湖，天中優(yōu)美的山水景觀讓他流連忘返。天中厚重的文化、豐富的物產(chǎn)讓他很感慨，他對南海禪寺的晨鐘暮鼓更是情有獨鐘。

天中還有他和老伴的親戚，更有他的恩師。記得參加南海禪寺書畫活動后不久，李智曾讓記者幫他尋找小學時的恩師王素珍。她是遂平人，李智上小學時，這位老師在新鄭教過他，對他的繪畫給予諸多指導。后來聽說這位老師調(diào)回了老家遂平，他們師生就再也沒見過面。記者曾在《驛城晚報》發(fā)文尋找王素珍，未果。再次談及此事，李智哈哈大笑說：“我已經(jīng)找到了！”

記者很驚訝地問：“你是如何找到的啊？那位老師一定有上百歲了吧？”

李智指著記者笑著說：“你就是！”那一刻，80歲的李智像個頑童，笑得那么開心！他說：“我見你第一次時就覺得眼熟，仔細一想，原來你長得很像我的恩師王素珍。你們都姓王，我想是不是你們本來就有淵源？現(xiàn)在我不再找了，見到你就像見到了她！這就是我們的緣！”

“快把箱子里的書搬過來，我要給駐馬店的朋友們和南海禪寺簽上名字贈送給他們。”李智迫不及待地對家人說。

這是一本厚達230頁、定價200多元的大書，記錄了李智老師1951年~2016年65年來的藝術生涯，既有人生自傳、禪悟語錄，又有少林達摩、禪畫書法；既有寫生素描、舞臺設計，又有連環(huán)畫冊、年畫、雕塑等。

    李智不顧自己身體的不適，根據(jù)留在腦海里和記者提供的長長的名單，開筆簽名，毫不吝嗇！看著老人坦誠認真的神態(tài)，記者的敬意油然而生。 

李智的《蒼穹達摩圖》。

善

李智1937年出生于新鄭縣。他14歲在文工團時，曾住在嵩山少林寺。從此，他與少林寺、達摩結下了不解之緣。

幾十年畫禪，李智對禪畫與達摩有了更多的禪悟： “佛心、禪心、善心、孝心，人性之本，抑惡揚善是宗教永存的根本。善則正，惡則邪。善心濟貧，利己利人，錢多非福，健康是真。”

觀李智筆下的達摩，你會發(fā)現(xiàn)，“善”無處不在。在《達摩巢肩圖》上，我們可以看到，幾只小鳥在達摩仁慈、寬厚的肩上做巢，雛鳥幸福地在溫暖的巢內(nèi)雀躍著，達摩堅挺不動，頷首接納，讓人感悟到“洞寒人何在？唯聞雀哺聲。悠悠慈悲禪，拳拳父母心。”

《達摩解虎圖》中，達摩的手撫在猛虎的頭上，猛虎依著達摩而臥，如睡貓般溫馴，人、虎相處和諧，傳達出“心魔除卻，隨處安然”的意境。

李智一生廣結善緣，扶弱濟貧。幾十年來，他多次為災區(qū)募捐。

為了重建少林寺里被軍閥燒毀的鐘鼓樓，1993年5月，李智隨中國少林寺佛學文化訪問團訪問臺灣期間，在臺中體育館、臺北國父紀念館舉行了兩次義賣。他的兩幅4尺《達摩一葦渡江圖》，均以22萬新臺幣（時合人民幣16萬元）高價成交。

2000年，他退休后，仍兼任鄭州市慈善總會常務理事等職。多年來，他投身公益，熱心慈善。他說感受最多的并非外界的贊譽，而是內(nèi)心的平安與滿足。正如他的禪畫心語所述：“畫就一幅禪，平平得心安?；萑艘环U，種植善根緣。”

悟

李智的禪畫師承梁楷、石恪遺風，中西兼收、古今并容。其繪畫手法新穎，不拘繩墨，置達摩祖師與佛、武、禪、石、水、木于一體。趙樸初先生親為李智的《少林達摩禪畫集》題寫書名，吳作人先生曾親自題字“李智專畫達摩”。

1994年，在慶祝少林古剎創(chuàng)建1500年慶典之際，少林寺原主持素喜在李智《少林達摩禪畫集》序中說：“少林禪畫大師永智（李智），數(shù)十年虔心精研佛法畫藝，立志畫出達摩祖師不朽之精神。他師法自然，踏遍嵩岳山川，尋訪達摩大師蹤跡，并深悟歷代禪畫大師筆法，融眾為我，漸得禪畫三味。妙筆丹青，悟禪機之靈犀；潛研慧學，得佛祖之恩重。達摩祖師一葦渡江、寂然面壁、只履歸西等諸多情景如在眼前，真也？幻也？創(chuàng)當代禪畫之獨家風格。”

《中國美術》雜志原主編、著名書畫評論家徐恩存對李智的禪畫給予了很高的評價。他在觀李智的《秋山達摩圖》后評價道：“他顯現(xiàn)了一種技巧和禪哲于一體的審美境界，用筆洗練，惜墨如金，意到筆空，禪機暗伏。見山不是山，見山又是山……這不是美感的簡單復歸，而是否定之否定，從而達到更高層次的復歸。李智先生的少林禪畫不是以往那種對偶像的膜拜，而是純精神的反映——通過悟去把握空與色的美妙。”

在幾十年的禪畫生涯中，他每每有悟，就記錄下來，留下了很多心得感悟。他說：“禪畫即心畫，達摩天竺東渡——揚善，一葦渡江——結緣，九載面壁——反思，只履歸西——復活。畫家是奴仆，畫家淡泊一生，畫家不富，畫家為后人致富。”

        人說“相由心生”。李智用心去畫禪畫、畫達摩，于是感慨地發(fā)現(xiàn)“鏡中見我太多了，越畫越像我；心想達摩太多了，越畫越像他。胡子多了，頭發(fā)少了，是禪也是緣。”